永棣

【盾冬】密码 03

 

 

 

密码03

 

---------------------------------------------------------------------------

每天在向尊敬的丹·布朗先生道歉。

对不起。

-------------------------------------------------------------------------

 

 

 

史蒂夫觉得自己能走到卫生间已经是个奇迹了。今天晚上有太多他未曾面对过的情况，信息一条又一条的冲到他的面前，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的奔涌。

 

他只是来做一个讲座的，就像他之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他本应该躺在巴黎丽玆酒店宽大舒适的床上，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时来一个常规的晨跑，然后是丰盛的早餐，回程的飞机，无聊却又充满惊喜的普通学者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措的撑在洗手台前，在冰冷的灯光下，试图憋回呕吐的欲望——他太紧张了，连着胃都痉挛起来。

 

“罗杰斯先生。”

其中一个卫生间隔间猛地打开，史蒂夫刚憋回去的呕吐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上帝啊，你能打个招呼再出来吗？”

史蒂夫转回了洗手台，他可不想吐得满地都是。但是詹姆斯似乎不愿意放过他。等等，把他骗到这里的就是詹姆斯，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放过你。

 

“罗杰斯先生。”

“求您了，叫我史蒂夫。”

“好的，罗...史蒂夫，我们没有时间了。你听我说。”

詹姆斯把手搭在史蒂夫肩上，一直试图把他掰过来面对自己。

“我知道一时间很多事情很难接受，但是你现在正在被监视着。”

“什么？”

史蒂夫觉得已经有什么东西没到他的食道上了，他更加使劲的抓住洗手台边缘。发白的指尖在光滑的洗手台上打滑。

 

“弗瑞是不是把手搭在你的肩膀上过？”

“是的，他...我以为他是在...”

史蒂夫千万别吐出来，千万不要，你可是在说话啊！他的胃像是要跟他作对一样，翻滚的更加汹涌，甚至发出一阵咕噜声。

 

“安慰你？”

“没错。”

“你的肩膀上被安了一个定位装置。如果你非要说他是在安慰你，那你就当他怕你走丢吧。”

 

史蒂夫尝到了胃酸的味道。上帝啊！

“我...我不明白。”他试图无视掉口中泛出的苦涩，但是脸颊还是不受控制的皱在一起。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没看到那第四行字。”

詹姆斯依旧在尝试着让史蒂夫转过来，但是该死的对方像是黏在洗手台上一样。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肯转过来！”

“因为我可能要吐了。”

“...喝点水吧。”

“没有水...”

“喝自来水。”

 

史蒂夫可怜巴巴的喝着自来水，卫生间的，自来水，詹姆斯有点不忍心，今天对于史蒂夫来说一切都超出了承受范围。

他为他刚刚的着急感到有些惭愧，但是今天他真的没有精神去考虑那么多。

 

詹姆斯回过神来之后发现史蒂夫使劲扭着自己的脖子，试图看到肩膀上那个定位装置。

“你先别急着把他抠下来。”詹姆斯抓住史蒂夫乱动的手。

“为什么？等等，还有你刚刚说的第四行字是什么？”

“那你先答应我不把这个装置拿下来好吗？”

史蒂夫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四行字是去找史蒂夫·罗杰斯。”

“什么！？”

“轻一点！轻一点！嘘！你他妈想害死我吗？！”詹姆斯几乎是立刻捂住了眼前这个人的嘴巴，一边压低声音质问他。

史蒂夫却瞪大了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有力的双手攥住詹姆斯的手腕，把他的嘴巴解放出来。

这个肌肉是一个学者应该有的吗？

 

“他把我的名字写在了那个该死的地上？！”

史蒂夫压低了声音，但是他死死抓住詹姆斯的手好像在急切的乞求詹姆斯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

詹姆斯打碎了他的幻想。

“是的，写的相当清楚。”

“在我告诉弗瑞索尼埃会把凶手的名字写在地上之后，告诉我这件事情显然是不明智的。”

“事实上，弗瑞在看到那句话之后就认定了你是凶手，但是你知道这样子告上法庭有点牵强不是吗？事实上一点都不牵强，弗瑞只是想让你露出更多的破绽，好让你的罪行被定死...”

 

詹姆斯后来又说了很多，但是史蒂夫的思维已经被抽空了，他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相反的，一些记忆开始涌现上来，那个眼神闪烁不定说话阴阳怪气的来接他的警员，弗瑞有意无意的问题，极具误导性的对话，全都是为了他进监狱铺垫的，而他居然觉得自己是来帮忙的。好吧，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来帮忙的，只要他被顺顺顺利利的送进监狱，这里在场的所以警员都可以放至少三天的假期。

 

“我知道这些事情很难接受。”

“是的。”

“所以我们要逃跑。”

“是的...等等！什么！”

“你再这么大声讲话我就把你直接送到监狱！”

詹姆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抵在史蒂夫颈间。

 

“抱歉，抱歉，但是我为什么要跑，跑的话不就更加坐实了我的罪名吗？”

还有你的刀到底是怎么通过安检门的？史蒂夫抓狂的想着。

“难道等着弗瑞来抓你吗？”

“可是我们应该通过法律，而且，对！不在场证明，我有不在场证明。”

“哦，聪明极了，罗杰斯，你以为我没想到吗？你在十点半左右的时候回到宾馆，但是索尼埃的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多，你完全可以在没人知道的时候再出来。看看你那能够徒手勒死人的手臂，从外墙爬出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弗瑞派来试探我的？”

 

詹姆斯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眼下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再这样下去弗瑞会起疑的。

“我很抱歉。”

“什么？”

史蒂夫觉得自己的世界开始微微倾斜，抱歉，为什么要抱歉，你果然是弗瑞派来的吗？为了让我上套？

“我说我很抱歉，史蒂夫，因为第四句话其实是写给我的，但是却害的你被弗瑞误会了。”

 

“什么？”

史蒂夫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重复着这个词。

“最后一句话，里面有几个字母的写法很特殊。平常人不仔细看的话基本上看不出来，但是我一看就看出来了，因为我就是一直这么写的，改不掉。”

史蒂夫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抓到了重要的线索，只要轻轻一扯就能看到答案了。

“我是雅克·索尼埃的养子，曾是个罗马尼亚人。”

 

 

“罗杰斯还没出来吗？”弗瑞站在阴影里，远远地看不出轮廓。

“没有，探长。”

“他有发现那个定位装置吗？”

“应该...没有，光标还在动来动去，看起来他很焦躁，不停的走来走去。”

回答他的是一个坐在办公室中间的警员，正在盯着显示屏，上面有个小点显示着史蒂夫身上的定位装置。

弗瑞抽出一包烟，看了眼又放回口袋里。

“他在拖时间，拖得时间越长就越有问题。”他笃定的点点头，走到办公室墙边的一张单人沙发边。

 

“那要去看看吗？”

“不用，那个厕所另一头是死路，要出去只能通过馆长办公室门口这条路，除非他从三楼跳下去。死不了也残了。”

 

---------------------------------------------------------------------------------------------------------------

 

“我不是美国队长，从十几层跳下去拿个锅挡一下就还能站起来跑！”

“我又没让你跳下去！”

“除了跳下去还有别的出口吗？大摇大摆的从馆长办公室门口走过？啊，你好啊，弗瑞，我们两个发现你想抓我所以逃走了？”

“闭嘴，史蒂夫，你比我想象的要屁话多。”

詹姆斯看了眼窗外，夜色中的巴黎美得惊人。

 

“把那个定位的给我。”

史蒂夫几乎是扔给了詹姆斯，他不想让那个小圆点再在他身上多待哪怕一秒钟。

詹姆斯把那个小黑点摁进洗手台上的一块肥皂上，然后毫不犹豫的扔出了窗外。

 

 

“探长！罗杰斯他！他...跳窗了！”

“这家伙找死吗？”

弗瑞冲出了馆长办公室，从口袋里摸出了随身佩戴的枪，朝着卫生间跑过去。幽暗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黑色的皮靴敲打在上面像是暴雨前的雷鸣。

对讲机里依旧传来警员惊讶的叫喊。

“他...他居然还在移动！上帝啊！他移动的好快！他在车上，一定是的！不然不可能...”

随着一声巨响，弗瑞撞开了卫生间的门，窗户果然开着！

街上的路灯很亮，和卢浮宫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辆辆汽车在马路上疾驰着，留下一道道光影，等等，那辆车...

“各小组注意了！”巨大的黑色手掌紧紧握住对讲机，“是一辆货车，正在向着圣佩勒斯桥方向！把我的车也开过来！马上！”

 

 

在弗瑞匆忙的脚步声消失后，厕所的隔间里悄无声息的走出来两个高大的人影。

“上帝啊！我们究竟为什么要挤在同一个隔间里。”詹姆斯嫌弃的抖了抖蹭在厕所墙壁那一边的衣服。

“你的胸肌挤死我了。”

“抱歉。”史蒂夫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歉，“但是我依旧觉得逃跑是很不明智的。”

“你应该在我扔出肥皂之前说。”

“天晓得你是把它扔了出去！”史蒂夫把脸埋进手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你在弗瑞心里已经是畏罪潜逃了。”

我真是上了贼船了。

 

 

“你对雅克了解多少？”

他们正走在紧急通道上，紧急出口绿莹莹的灯光让史蒂夫浑身不适。米色的消防疏散图上被抠出几个指甲印，透出深深浅浅的小窟窿。

“他的专业领域是我...”

“我是指人，你对他这个人了解多少？”

“德高望重？”他谨慎的挑选着词汇。

“好极了，罗杰斯。真是一条线索。”

他们转了一个弯，回到了索尼埃躺着的地方。詹姆斯步伐放慢了，身体变得有点僵硬。

“如果你...”

“闭嘴，史蒂夫，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眶红红的，因为悲伤而有些呼吸困难，微微张着嘴唇。

“但是谢谢你。”

对方朝向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史蒂夫反而感觉心揪在了一起。

“没...没事，那你知道前三句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对方摇了摇头，皱着眉思考。“那个斐波那契数列绝对不是巧合。”

“是的，索尼埃把斐波那契数列打乱了，但是...但是...打乱了？”

“怎么了，史蒂夫？”

史蒂夫翻找着身上的口袋，找出了一张卡片，背面是空白的，又摸出了一支笔。他的思路突然开朗了，这个就像类比。

“索尼埃把数列打乱为的就是提醒我们，下面两句也可以重新排列！”

 

詹姆斯感觉自己被一棒子打在头上，这是一个字谜，他小时候雅克一直和他玩的字谜！

“啊，严酷的魔王！噢，瘸腿的圣徒！”

史蒂夫默念着来回走动，在纸上飞速罗列着所有可能的组合。

“莱昂纳多·达·芬奇！蒙娜丽莎！”

詹姆斯猛地喊出了口。

 

史蒂夫愣了一下，天哪，这个人的脑子真好用，他甚至都没写下来。

詹姆斯好像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把半长的棕发挠的乱糟糟的。

“雅克在我小时候一直陪我玩这个，所以我很熟悉。”

“你们玩字谜？”

“是的，但是其实我一直吵着出去玩。”

史蒂夫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的眼纹可以这么好看的，皱纹代表岁月的痕迹，但是眼前这个人的眼纹却美的让人想去轻吻，感受他微微抖动的睫毛。

“是啊，我也是。”

他喃喃的回答。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需要他大口的呼吸才不至于晕倒。

 

“走吧，史蒂夫。我们还要处理很多事情。”

詹姆斯走在前面，史蒂夫望着他挺拔的背影。

“你可以叫我巴基。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了。”

一条船上算什么，一张床上才...

史蒂夫拿手里的笔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